凌望
2017-08-05 03:25:56
雖然這一句招呼用字上可謂是必恭必敬,但講話人的語氣卻半點恭敬的感覺都沒有,反倒帶著強烈的傲然與……厭惡。
此外,他講話的聲線,鑽入耳中讓我有點莫名的異樣感覺,但客觀而言,他的聲音也只是普通男性的聲線;我也沒辦法指出那裡出了問題,只是總覺得有甚麼地方怪怪的。
老白倒是似乎看出了甚麼異樣,看著聲線的來源眉頭大皺,眼神裡滿是莫名的訝異。
廳內一共有三個人,講話的人坐在客席的太師椅上,而主人席則是坐著一個略為肥胖的中年男子。
兩人的面前,原來該放著傢具的大廳已被清理得乾乾淨淨,在大廳的正中心放了一具棺材,棺材蓋很是隨便地橫在棺材上方,棺蓋上有幾個手指粗幼的洞,燈光一照挺是明顯;而在棺外,一道道淡金的紋路縱橫交錯,紋路的最外緣用柳枝重重圍著,只剩下一道缺口,缺口上放了一個小小的香爐,上頭有三根幼幼的清香燃燒著。
而在棺木的旁邊,一個略顯瘦弱的中年男人站著,東張西望的顯得很是無措。
剛才講話的,是一個年齡實在難以判斷的男人。
他一身藏青的長褐披在身上,頭上一頂墨黑的混元巾,盤了一個小小的髮髻,服飾比我們還像古人,從裝束判斷該是一名道士;但即使身處現代,他一臉銳利的五官配上這裝束又半點不顯突兀,就像是他本該如此穿載一般。
看著他的五官,我那種奇怪的異樣感更明顯了,但我還是說不出原因來。
他雖然是少年模樣,大抵不過三十,但雙眼左右的魚尾紋卻明顯而濃重得誇張,額上的深紋更是深得有如老人,而頭上煩惱絲竟是黑白相間,甚至白的比黑的更多。
講得具體一點,他從鼻尖為界,往下完全是一副少年模樣,皮膚光澤,往上便儼然是個小老頭。
他坐在木椅上,雙手懸在胸前,十指指尖相觸,緊盯著我們兩人。
「喔……終於來了,兩位無常大哥好啊~」旁邊另一位略為肥胖的中年男人道,語氣不但沒有一點恐懼,還帶著些許戲謔。
那道士只是皺起眉頭瞪了中年男人一眼,然後便繼續保持原來的姿態,緊盯著我們。
那位肥胖的中年男子體內沒有半點靈氣,天靈處已是一片白青,眼底也是一片藏紫,但中氣卻還是好得不得了;我仔細一望,他在脖子上掛著了甚麼東西,被衣服蓋著看得不太清楚,但從那裡竟是涓涓流出一陣陣的靈氣包裹著他整個身軀。
現在的場面實在太也異常,我連作夢也沒想過居然還有這樣笑著與無常打招呼的人。
正沉默間,大廳後頭掛著的一座大鐘便噹噹噹地響了起來,子時到了。
肥胖的男人一時氣行不暢,猛地咳嗽了起來,猛然的咳嗽聲間,他看起來竟像是有兩道人影重疊起來,又沒辦法完全同步一樣,顯是靈魂離體的先兆。
「時間到了。」老白道。
「許振財,行年五十七,今宵子時正陰陽壽皆盡。」我展開三世書,念道:「許振財,跟我們走吧。」
「且慢,人還沒死呢。」道士高聲阻止。